隔著一個世界的距離,
我輕輕撫摸你的輪廓。

你不是我等待的人,不是。
你不是我夢見的那個人。
你不彈琴,你是個吹笛手,身後跟著成串的人龍,頭上帶著心碎少女編織的花冠。
你載歌載舞,穿街走巷,
一片似錦繁華中,即使疲憊也覺歡欣。

而我只固定往來於一條街道。我的生活如此枯燥。
當你吹奏樂音,經過我每日的路途,
四目交會時,
我會向你點頭,你也會向我點頭。

我不曾追逐你,
雖然在你來時,我會提起我的小籃子,出門到街那頭的麵包店;
也可能偶爾我們會巧遇,但我相信那並不是命運。

我們的方向不同,
我們將要前往的世界不同,
而且我知道,我並不存在於你的眼中。

這是一場虛渺的夢境。夢裡,我虧負了你,
或許我想清償,
然而這畢竟是只屬於我一人的夢。

於是我祈禱:祝你幸福。
我祈禱當你出城時,
雲破月出,會有明光遍照大地。

只是在今夜,
我依舊無法放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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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男孩失神地站在家門外,腐朽的柵欄旁,他的生命還未結束,意識卻已經崩解。

他的衣衫襤褸,身體污穢,頭髮糾結成一條條烏黑黏膩的小蛇,爬過他深棕色的臉龐。

從敞開的門口,陣陣惡臭飄出來。他的家,窄小徒有四壁的土屋內異常骯髒,滿頭黑髮卷曲如鉤的男孩母親躺在一地狼藉中,因為疾病,因為飢餓,已經死亡。飢餓的火焰燒著男孩的肚子和喉嚨,他已經忍耐了很久很久,陪著病重的母親,看她艱苦地慢慢離開這個世界。

在一個被飢火燒到昏眩的片刻,他想要,吃了母親的屍體,讓自己活下去。他咬了母親的手背,留下一圈紅紅的牙印。皮破了,血卻沒有流出來,死人不會流血。

男孩開始不停乾嘔。我吃了媽媽,我做了很可怕的事。他衝出家門,每跑一步,自我就碎裂風化一部分。

最後他成為一個空白,鑲嵌在以美麗藍天為背景的圖畫中,卻彷彿不存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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格蘭高地上,一座正在興建中的石堡。巨大青灰色的長方石塊堆疊著夢想--關於家,關於歸屬、佔有,也關於安全的宏偉的夢。

紅髮紅鬍的男人,高大、健壯,是個戰士。他的女人黑髮,高瘦結實,擔任類似管家的工作。畏冷的她總在長袍外披著羊毛披肩,隨步伐搖曳,顯出一種女性化的嫵媚。

那天,男人們不在,警鑼卻陣陣急響。鄰近氏族的人如賊一般無恥地來偷襲,揮著刀劍和長槍,連老弱婦孺也毫不猶豫地殺害。

女人跑下城堡的樓梯,進入位於底層的廚房,那裡有她能用的武器。然而她面對的是一整群大男人,最後她被制服,並且遭到輪暴。

很痛。她身下的石頭冰冷粗糙,紅色披肩無力地蔓延在地上。明亮的陽光從窗外射進來,一串串乾糙的香料從天花板垂下,散發各種氣味,混在留著火種的大灶傳出的木頭焦香裡,以往她最喜歡的景象,現在卻變得有如惡夢一樣。

逞完獸欲的惡賊走了,沒有殺她。不是突然起了慈悲心,而是要藉此羞辱她的男人。

她無力地躺著,流著血,心裡充滿恨。那個曾經發誓會永遠保護她的人,在哪裡?那個她虔誠信仰,每日禱告的對象,在哪裡?村子裡的小教堂,在屋脊上有巨大的十字架,她呼喚在那裡面的神,才發現她信仰的神從來不在王座上。

她知道男人不會因發生的事嫌棄她,甚至,他會因愧咎心疼更憐愛她,但她不要這樣的屈辱。她想報復,將那些傷害她的人,一刀一刀慢慢切割凌遲致死,殺了一個,再殺一個,全部不放過。她想報復那個沒有保護她的情人,她想報復遺棄、背叛她的神,於是她起身,走到了小河邊。

稍晚,男人回來了。他的手臂受了傷,裹著白布。他四處尋找他的伴侶,最後在河邊找到一雙鞋和一件紅色的披肩。

那是她留給他的訊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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隱藏信念:「一旦獲得真愛,接下來就會發生悲慘的事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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森林的邊緣,柔軟的綠草地上,一對男女牽著白馬散步。兩人的背影纖細修長,穿著精緻的繡花紗質長袍,恍如電影「魔戒」中的精靈。

突然間,一支箭飛來,射中男人的背部。女人因驚愕和悲働動彈不得。

「他倒下時,手裡還握著韁繩。」這句子如咒語般在她腦中迴盪。直到更多的箭讓她也倒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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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系列的「故事」,在出現時就只有輪廓。因為,只有那些必要的事物會被提取。

在未來,它們也會維持著草圖狀態,只有粗筆勾勒出的簡單線條,在時光中畫下幾張臉孔,一縷幽思,以及三兩點遺憾。

之所以寫下它們,是為了不讓自己遺忘。因為所有已經發生,正在發生與即將發生的都如此重要,不堪輕率以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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